动身去金矿前,逄玄江照例在铁狮营巡视了一圈。
温柔如水的月光,让他脸上的棱角更加分明。
那个连铁狮营里他最信任的副将都无可奉告的原由,其实是因为一个没见过几面的人。
此人名唤朱韬,来无影去无踪。
逄玄江找人调查过,可始终没能查出这个人的身份。
那天,逄玄江在庆丰楼喝酒。
酒过三巡,上菜的伙计也不知收了谁的银子,塞给逄玄江一张纸条。
一行蝇头小楷,邀逄玄江到凤甲巷绫罗馆一聚。
凤甲巷,一个有人疲于奔命,也有人醉生梦死的地方。是皇都这片富庶之地,最繁华喧嚣的一条街。
逄玄江从不流连烟花之地,都城众人皆知,也不知哪个胆大的家伙,邀他到绫罗馆这种地方。
放在平常,这种事情,逄玄江断然不会搭理。
只是这个胆大包天的人,竟不怕死的说,所议之事,关乎尔兄性命。
逄玄江揉了揉太阳穴,心想,这人什么东西,敢拿大哥来要挟他。
“将军,你怎么了。”
看到逄玄江站在自己旁边发呆,站岗的哨兵神经紧绷,有些不自在。
“没事。”
逄玄江回过神,跟哨兵嘱咐了几句,转身向营外走去。
那日,逄玄江还是去了绫罗馆。
滚烫的手心覆在剑鞘上。
若这宵小之辈,诱他来此地,是另有所图,那么他的下场就是死路一条。
这人口无遮拦,逄玄江本以为会是个年轻人。
等他到了约定的雅间,见到人,逄玄江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。
看面相,朱韬其人,给人一种文绉绉的感觉,大概年逾四十,身穿深蓝色绸布常服,举止沉着大气,听他的口音,并不是关内人。
就在逄玄江想退出去的时候,朱韬开口了:“逄将军,久仰。”
朱韬起身相迎,邀逄玄江坐上座。
逄玄江没在朱韬身上感觉到内力,礼貌一笑,挥袖坐下。
朱韬给逄玄江斟了一杯茶。
逄玄江对入口的东西都很小心,他锐利的目光落在朱韬身上,开门见山道:“阁下在信中提及家兄,所为何事。”
换了旁人,看到逄玄江这幅杀气腾腾的表情,恐怕早就说不出话来了。
可朱韬不仅不怕,反而温润一笑,用同样的眼神回视逄玄江,“令兄,也就是骠骑大将军,不出三年,必遭杀身之祸。”